国内有个说法，“我可以骚，你不能扰”。这话很有争议，被某些女同学强调，被很多男同学讽刺。咱老农乡巴佬见识浅，俺还真不知道，49年后出生的中国大陆女性，“骚”起来是什么样子。从小到大，见过的女孩、女性，都是规规矩矩的。至多讲话有点疯，没大没小，但绝对不骚。特地上网去问，有女同胞回答：“猜这里的‘骚’大概是性感的意思。衣领低点儿，裙子短点儿，除了穿衣打扮，听说在异性面前撩头发也算呢。”就这点鸡毛事啊，俺还是谈美国吧。

　　上世纪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，美国各州陆续通过了强奸案中的女性证人保护法。说控告者生活糜乱，面首无数，搞“荡妇羞辱”，美国法庭现在已经不允许，要被法官打断警告。但是，美国法庭对证据要求很高，“荡妇”要告倒男方，却也不容易。女性证人保护法普遍通过之后，令阿美女权主义者非常气愤的著名案子，1991年 Florida v. William Kennedy Smith，就以女方败诉收场。当时美国开始出现“约会强奸”(date rape)这一说法，这个名人小辈约炮变“强奸”的案子，恰逢其时，引爆热点，引起全美关注。

　　美国前总统肯尼迪的妹妹的儿子 William Kennedy Smith，酒吧搭上一女，半夜去海滩散步。后被该女告他强奸。女方控诉很得同情，该讲的时候讲，能哭的时候哭，最后却败在一个关键细节上：她下车去海滩时，把连裤袜卷下来了，裙子里面是光的。陪审团判她败诉：男的说你自愿但你否认，可你这么骚，怎么让我们相信男人强行要扰？

　　性骚扰和强奸的案子，在美国要满足三个条件。(1)是要有具体情节，比如将女孩捆绑再猥亵，这情节够严重。(2)是要违背女方意志。单有(1)，或许两人只是玩SM游戏，你情我愿，性骚扰不成立。(3)是要以性愉悦和性满足为目的。就算有(1)和(2)，如果男医生得到父母同意后将女孩强制固定在产科床上作妇检，因为不以性愉悦为目的，性骚扰仍然不成立。美国法律都是很罗索的，比我们大强国的性骚扰法律详细太多了。

　　有人可能要问：史密斯的案子里，男方承认有性行为，所以(1)成立。(3)显然也成立。如果女方坚称非自愿未同意，陪审团凭什么认为(2)不成立？法律的逻辑可以这样理解：(2)和(1)并不是互相独立的，如果(1)不成立，(2)也就无所谓了。(1)至少意味着强行触摸女性的 intimate parts 私密之处；而美国法律对私密之处的定义是按习俗通常被衣服遮蔽的部分——简单讲就是无线电视里的不可走光之处。你把连裤袜褪下来，私处就不再有衣服遮蔽。你在这个男人面前且把私处当公处，你再说我没同意，别人觉得你脑袋有问题，你的陈述不可信。

　　其实，美国人通常认为，两性独处，女的主动卸下耳环，就已经是愿意滚床单的信号。何况褪下连裤袜？

　　注意啊，美国法律写明了私密之处，摸手摸脚不算的。私人聚会，桌下摸大腿，法律不管。法庭吃饱了饭没这么撑，你们自己解决。但是，未经女方同意而摸了私密之处，在纽约州为A级轻罪，判一年徒刑或罚1,000美金，或两项皆惩。具体处理，各州法律不同。

　　史密斯这件案子，如果现在判，结果是否会不同？老农猜想不会。美国去年10月开始的女性平权新运动，不足以影响这一案子。试看今年3月 Connecticut v. Saifullah Khan 的结果，也是令阿美女权主义者无比气愤。卡恩曾是耶鲁学生，2015年万圣节之夜，与一喝醉的女同学发生关系，后被起诉强奸，拖延到今年才审判。陪审团判他无罪。法庭上，辩护律师问女方：你为什么在万圣节派对上穿着(性感暴露的)猫女紧身衣，而不是化装成灰姑娘？似乎这是典型的“荡妇羞辱”。但陪审员说：这和我们的结论无关，我们看的是衣服本身，为什么紧身衣很干净，她的陈述不可信。想来女方也是没办法。要说自己头脑清醒，明确拒绝，就得解释紧身衣为什么完完整整，干干净净，并没有抵抗和强行进入的痕迹。只能说自己喝醉了，不可能表示同意，回自己宿舍也是被卡恩拖进去的。但是宿舍门口有监视镜头，陪审团看了四遍录像，仍然认为两人是手拉着手一起走进去的，毫无强拖迹象。陪审团找不出证据可以表明卡恩违背了女方意志。

　　你可以说我就是要骚，你可以整天穿着露胸露腿的衣服，你可以跟男人喝得烂醉，你可以将“我可以骚，你不能扰”当作男人的道德本分；但是，如果要上美国法庭，法律和普通人的常识未必站在你一边。

　　你可以说这是男性霸权。不过，史密斯和卡恩的陪审团，都是女性多数——她们也受过女性主义的长期熏陶，至少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。